《黑骑士王国》--​黑骑士王国

黑骑士的王国

我觉得自己像一个等待着她的王子的睡美人,但这位王子不是光彩照人的白马王子,而是一个黑暗王子。
——马库斯 (M.A.Marcus)

东东从小就幻想陷入爱情,当然是那种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自己是其中的女主角,对方当然是白马王子,不,是黑色骑士,因为东东喜欢虐恋,从小就喜欢,她的爱人因此不应该是白马王子,而应该是一位性感的、残忍的、严厉的黑色骑士。
从青春期开始,她突然从一个小胖丫头出落成一个美若天仙的女人,让从前的女伴们都嫉妒得要命:为什么偏偏是她,而不是我变成这样了呢?她不仅容貌姣好,而且身材极为出众,曲线毕露,有一对又圆又鼓的乳房,臀部浑圆丰满,从纤细的腰肢结束处向左右两方和向后伸展出完美的弧形,与扁平的小腹形成鲜明对照。
22岁时,她从一所普通大学的表演系毕业,正在找工作,忽然在一个虐恋爱好者聚会上遇到了她的黑色骑士。命中注定,他们要在那一晚相遇。
聚会上多数人都穿皮衣,但是东东没有穿,只是穿了一条普普通通的连衣裙。唯一与她平时装束不同的是,她的脖子上戴了一个黑色真皮项圈,项圈上有一圈很夸张的金属尖尖,就跟侦探剧集《海军罪案调查处》当中那个女验尸官戴的差不多。她在右手手腕上系了一条粉红色的腕带,表示她喜欢受虐和轻度鞭打。施虐是戴左手腕的,红色腕带则表示重度鞭打,黄色和棕色表示喜欢屎尿类游戏。呃,真恶心,她连听都不想听。
她坐在吧台的高座上喝酒——她要的是一小杯不知什么名儿的酒,她对所有的酒都喝不出好坏高低,所以也叫不上名,只是看吧台上摆什么酒就随便拿一杯。酒吧也就提供两种酒,一种是干红,一种是干白,她拿的是红的,因为听人说红酒对心脏有好处。
正低头喝酒,忽然眼前一暗,一个男人高大的身躯挡住了本来就幽暗的光源,她抬头看,着实吃了一惊:这人好英俊,幽暗的灯光为他的脸容涂上一块块阴影,他的脸颊起伏很大,高高的颧骨,深深的眼窝,下巴线条清晰坚硬,双眼明亮而又朦胧。他伸出手,彬彬有礼地说:“能不能请你跳支舞?”东东不由自主地伸出右手,差点儿打翻了酒杯,站起身梦游般地跟着他走进了舞池。
跳着跳着,突然周围的人都不见了,舞厅的屋顶连同吊顶边缘的一圈射灯也全都消失了,只有他们两人缓缓飞升,直到周围都是一片云海。这感觉真是奇妙。乐声渐渐消失,他们的舞步不知不觉停了下来。他自自然然地伸手搂着她的肩膀,两人就这样并肩望着周围的漫天星斗,好像沉醉在梦中,两人都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转身面对着她,用一种沉思肃穆的语调说:“愿意去我的王国,做我的奴隶吗?”
她像被梦魇住了一样,如醉如痴半梦半醒地说:“我愿意。”
他说:“那里可不光有快乐,还有很多痛苦和折磨,你受得了吗?”
她说:“我会甘之如饴。”
他说:“你真是美极了,我一眼就看上了你。”
她说:“你也正好是我心目中的黑色骑士,是我愿意顺从的主人。”
他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下说:“那咱们一言为定,不许反悔的哦。”
她坚定地说:“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你可以对我做你想做的一切,包括杀死我。”
他笑了:“我为什么要杀死你?我还要慢慢地折磨你、享用你呢。”

他的王国?那是个什么地方呢?
在一个约好的日子,东东来到城市中心商业区一座声名远扬的写字楼,在大堂的金属铭牌上找到了“黑骑士俱乐部”。她上电梯来到9楼,几乎整整绕了一圈,才在六七家公司中找到了她要找的公司。一位接待小姐把她带到一间办公室旁,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一个男性的磁性声音说“请进”,小姐便转身走了,临走前示意东东进门。他的嗓音是那么悦耳,一听之下就会令人怦然心动。
东东轻按门把手,厚重的木门悄然洞开。他正坐在巨型办公桌前严肃地望着她,眼神还是那样,既明亮,又仿佛带点朦胧的雾气。
他对她点点头,示意她坐在办公桌对面的一张椅子上,然后递给她一份用工合同,严肃地说:“你认真读一下,真的决定了?”
东东接过合同,大致看了一下,和普通的用工合同没什么区别。她特别注意看了看违约罚则,发现如果自己想毁约辞职竟然没有惩罚。这是一个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公司啊,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的公司?工资水平大大超过一般大学毕业生就业的平均水平,对于没有任何工作经验的她来说,是超出预期的。
东东问:“你叫什么名字,我还不知道呢。”
他说:“我叫江山。叫我江总就行。”
东东说:“噢,江总。那么我具体做什么工作呢?”
他说:“当然是做奴隶了,但也许有时会客串一下女主人。”
东东说:“哇哦,我可没想到是这样的工作。”
他说:“你没想到?不是你自己说的愿意吗?”
东东说:“我说愿意是说愿意做你的奴隶,没说要做职业奴隶啊。”
他好像真的有点意外似的,沉思了一会儿说:“如果我作为你的主人命令你做职业奴隶,你服从不服从呢?”
东东一下子掉进了两难的陷阱。她思想斗争了一会儿说:“那我就服从吧。反正我要是不喜欢了,可以随时辞职,对不对?”
江总定定地看着她说:“当然,来去自由,解约没有惩罚。”
东东拿起笔,在合同的空白处郑重其事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江总把合同小心翼翼地收进一个铁皮文件柜,东东注意看了看,文件柜的那一格排满了一个个的文件夹。江总在按字母排列的标签中找到C(东东姓陈),把合同插了进去。
东东问:“纯粹是好奇,我想问下,公司有多少员工?”
江总瞟了她一眼:“你好奇心是够强的。不过不是什么商业机密:我们有120多名员工,你这个身份的是99位,其余的是各个职能部门员工。你恰好是我们公司雇佣的第100名奴隶。记住,这次是破例,因为你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以后不许随便向主人提问,记住了吗?”
东东说:“噢。”
江总说:“以后要称呼我‘主人’,要说:记住了,主人。你重复一遍。”
东东羞红了脸,鹦鹉学舌似地低声重复了一遍:“记住了,主人。”
接下去,江总用公事公办的语调说:“现在把衣服脱光。”
东东半张着嘴,一动没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晌才说:“你说什么?”
江总一点也没动怒,只是直视着她,用坦诚甚至有点亲切的语调说:“你听到我的命令了,从签字的一刻起,你的身份已经成为奴隶,主人让你做什么就要马上去做。”
东东缓缓站起身,开始笨拙地解衣服扣子。
江总有点不耐烦地说:“动作太慢,我可没有一整天的时间陪你做这点事。”
东东加快了速度,不免显得有点手忙脚乱。终于她脱光了全身的衣服,一丝不挂地站在江总面前。
江总用欣赏的眼光上下打量了她好一阵,不由赞叹道:“你真是一个尤物啊。”
东东听到赞赏,心中当然美滋滋的,可是全身一丝不挂站在一个全副武装的男人面前可真是够尴尬的。她对自己的身体再自信,也无法不感觉到羞耻。
只听江总说:“去趴在那个鞭刑凳上。”
东东环视房间,看到正对办公桌的墙边放置着一张宽宽大大的皮面凳子,有齐大腿根那么高。她走过去,轻轻伏在上面,双手握住了两条圆形的凳腿。忽然,她感觉到鞭刑凳两边分别垂着的两根皮条飘飘摇摇升起,在她的腰部汇集,只觉得腰部被向下勒紧,肚皮紧贴在凳子的皮面上,凉森森的。这是个什么设备?都没看清它的自动装置设在哪里。真是个谜一样的地方啊。人像谜,设施也像谜。东东既迷惑,也着迷,她被这眼前的一切完全迷住了。这正是她从小在梦中、在幻想中无数次出现过的场景,她有一种陷入梦境的感觉,与此同时感觉到小腹发紧,阴唇湿润。
一记鞭打落在她裸露的皮肤上,尖锐的疼痛打断了她的梦境,立即把她拉回现实当中。她不由地咬紧牙关,压抑住痛楚的呻吟。心想,外面会不会听到?好像读到了她内心的问句,江总说:“没关系,你可以出声,这个房间专门做了隔音的。”
随着鞭打的加重,东东开始大声地呻吟,眼泪也忍不住流下来,但是她并没有请求江总停下来。鞭打大约持续了五分钟,江总终于停了手,说:“你表现不错。以后会有安全词,绝不会到你受不了的程度。好了,你的面试通过了。你现在已经成为我们公司的正式员工。你起来吧,把衣服穿好。”
东东腰上的两根皮带自动松开,垂落,她还是没有看到任何开关设施,它们是怎样运作的呢?这个细节为整件事涂上了一种亦真亦幻的色彩,好像这不是一个她身历其境的真实地方,而是一个幻境。可是臀部的疼痛告诉她,这是真的,因为东东穿内裤时还真真切切感觉到了疼痛,裙摆碰到皮肤也有一种微微的刺痛感觉。如果刚才经历的一切仅仅是幻觉,是不会觉得疼的。

东东对自己的新工作充满了好奇,心中有莫名的兴奋。虽然很是出乎意料,但是不是完全不可接受。她心里原本以为他所说的“我的王国”就是个两人世界,她做他一个人的奴隶,纯粹的一对一关系,没想到误打误撞,一脚踏进了一个陌生的国度。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喜欢这里,能不能容忍这种不专一的关系。她跟他算是个什么关系呢?上下级关系?主人奴隶关系?情人关系?爱,还是仅仅喜欢?难道他对她既没有爱,也没有喜欢,她在他眼中只是那100名奴隶中的一个?他们的唯一关系只是统治与服从的关系?如果是这样,她能在这里待多长时间?一年?几个月?也许只是几天?
心中带着这一大团疑问,她来到了黑骑士俱乐部远在郊区的所在地。原来那是一个小型别墅区,建在一个三面环山一面是湖的山谷之中。其中大约有二三十栋单层的别墅,有三栋借着地势起伏修建的双层别墅,还有一座多层的大楼,楼里有大宴会厅和健身房泳池。与一般会所不同的是,地下一层建了一间其大无比的刑房,除了游泳池之外,几乎占了整个地下一层的一半面积。其中各类刑具琳琅满目,排列整齐,令人乍看之下毛骨悚然。
每座别墅内部装修的豪华令人叹为观止,设计感极强,一看就是顶尖设计师的精心之作。开放式厨房、吧台,三面玻璃窗围起来的小型景观草坪,院中有防腐木的条凳、摇椅,还有露天烧烤的餐桌椅。每间别墅前都有一个小泳池,碧蓝的水面在起风时会有微微的涟漪。与一般宾馆房间略显不同的是,每栋别墅都在大厅的显眼位置放了一张鞭刑凳,与东东在江总办公室见到的一模一样。大厅里面对电视柜的主墙上——一般被用来挂巨型画作的地方,排列着一排造型典雅的木钉,上面悬挂着不同型号、质地、造型各异的鞭子和手铐,给人的整体感觉像是某种图腾。
东东的日常工作就是接待俱乐部会员,或者做奴隶,或者做主人。服务对象既有男人也有女人,因为虐恋游戏中最重要的元素是权力关系,所以性别因素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尽管如此,东东发现女员工多过男员工,因为会员中男性明显多于女性,而多数男性是来找女奴隶或者女主人的。俱乐部是会员制的,入会费和年费都贵得要命,但还是门庭若市。入会费和年费的标准是经过市场调研确定的,因为虐恋爱好者大多都是中上层人士,所以这点花销对于他们来说不算什么,再说也完全物有所值。
东东多数时间是做奴隶。有的会员是偶尔来一次,而多数是来此地度免费周的——年费中包括一年一度的免费周,所以他们会在这里的一栋别墅中度过整整一周的时间。而需要提前两个月预定的度假别墅档期排得满满的。
东东觉得自己的工作简直是全世界最奇特的工作,因为一般的工作都是付出劳务,换取报酬,然后去消费,而她的工作根本不是劳务,而就是消费本身。对方为她的消费付费,而自己因为自己的消费反而得到报酬。这中间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逻辑。性这个东西本来应当是完全免费的,因为它为双方都带来快乐,一方付费得到这种快乐,另一方为得到这种快乐收费,这究竟是个什么道理?如果说是为了使用这个别墅区的所有硬件设施付费,就像为住旅馆付费那样,那也应当是双方共同付费才对,为什么只是一方付费呢?东东能想出来的有两个解释:一个是性的资源有限,比如像自己这么漂亮的人不是能轻易找到的,加上还要喜欢虐恋,那就更难得到,所以寻找这种消费的人要付费;另一个解释就是,那些会员有钱,而自己这类服务人员没钱,有钱的人把钱拿来让没钱的人花。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有点财富再分配的慈善性质。
看历史,中国有几十年时间曾经完全禁止这种性质的消费。东东真是想不明白,这种源自人的自然冲动的消费模式,完全是双方自愿的,还能实现双赢,究竟有什么不好,为什么要禁止?如果说一般香草型性俱乐部从女权角度有可以攻讦之处(男人花钱购买女性的性服务),那么虐恋俱乐部从女权角度也是无懈可击的,因为其中很多男人是来花钱做女人的奴隶。男人都已经成为女人的奴隶了,难道还不够女权吗?
东东就是这样每天带着重重疑惑和侥幸心理来上班的。她一方面不断地纳闷,另一方面也很享受自己每天的生活。他们愿意付费就付费吧,自己享受的同时还能挣钱有啥不好呢?谁让他们是周瑜打黄盖——打的愿打挨的愿挨呢,谁让他们想搞慈善而自己正好缺钱呢?不想了,不想了,想得头都大了。

东东一开始工作时,感觉到非常刺激,十分投入,有好长一段时间竟然没怎么想江山以及自己跟他的关系。江山多数时间呆在城里的办公室,只是偶尔才会来到俱乐部的山谷,不是当天就返回城里,就是只住一晚,最长也没有住够一个星期。这样东东就几乎见不到他了。
那天,东东接待的一个会员刚刚离开,她稍事休息,准备接待下一位会员的空当,秘书处通知她,到办公室去一趟。
东东敲门进入办公室的时候,赫然见到江山坐在办公桌后,亲切地凝视着她。哦,他那双谜一样的眼睛。东东真是喜出望外,心中猛跳起来。
江山和蔼地说:“坐。”
东东坐在办公桌对面的一张舒适的扶手椅上,因为意外和激动,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江山问:“怎么样?还适应吗?”
东东说:“挺好的。”
江山说:“还说是因为我才来的,不是因为喜欢虐恋才来的?想我了吗?”
东东听他这样问,心中猛跳,羞涩地说:“我就是因为你才来的,我当然想你,你想我了吗?”
江山说:“我从第一天见你就爱上你了。”
东东将信将疑地说:“你要是爱上我,怎么还会把我交到别的男人手里?”
江山说:“这就是我爱你的方式。”
东东摇头:“我不懂你的意思。”
江山说:“我的方式就是要你完完全全属于我,你既然完完全全属于我,我就想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想怎么使用你就怎么使用你。”
东东听了这话简直目瞪口呆,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刺耳啊。她半晌才说出一句:“我要是不喜欢这种方式,喜欢另一种方式呢?”
江山说:“说来听听,你喜欢什么方式?”
东东说:“我喜欢……我喜欢……当然是那种卿卿我我、甜甜蜜蜜的方式了。”
江山意外地说:“我以为你是喜欢虐恋的,不喜欢那种香草型的关系。”
东东说:“我当然是喜欢虐恋的。”
江山说:“我的方式不就是虐恋的方式吗?我是主人,你是我的奴隶,你不喜欢这种方式吗?”
东东没话说了:“你都把我绕糊涂了。我不跟你说了。你只要好好爱我就行了,我不管你什么方式不方式的了。”
江山笑了:“好了好了,女人就是女人,从来想事都不是用脑子想的,是用心想的。我都怀疑你究竟有没有脑子。”
东东也乐了:“我承认我没脑子,但是我有心。你过来,好好吻吻我。都爱上了,还没好好吻过我呢。”
江山从办公桌后站起来,走到东东面前,一把抱起她,然后把她扔在办公室的那张宽大的长沙发上,扑到她身上,抱着她就吻。吻着吻着兴奋起来,两个人就在沙发上做了爱。东东觉得幸福得喘不过气来。她没想到这么快她就得到他了,真是个意外的惊喜。
事后,两个人挤着躺在沙发上,江山搂着东东的肩膀。东东还沉浸在快感过后的潮热之中,把脸颊紧紧贴着他宽厚的胸膛,说:“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呢?”
江山说:“一个是忙,一个是我想再多了解你一下,也确认一下自己的感情。”
东东说:“你怎么了解我呢?”
江山说:“看监视器呀。”
每栋别墅中都有监视器,因为虐恋活动中有不同程度的暴力因素,要防止出意外,不得不设监视器。
东东想到自己跟会员的一举一动原来都被江山看到了,不由脸红起来。
江山笑眯眯地说:“你这动不动就脸红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我爱的就是你这个,当然还有——你美得让我喘不过气来。”
东东用拳头擂他的胸膛:“以后不许看了,听见没有?你是窥阴癖呀?你又是虐恋又是窥阴,你五毒俱全呀你。”
江山笑着说:“得得得,我成大坏蛋了。”
东东深深地吻他的嘴唇:“我就喜欢你这个坏劲儿,男的不坏女的不爱嘛。”
江山说:“你对我能有多坏根本就不知道,你等着瞧吧。”
东东听他这么说有点暗暗心惊,可嘴里还是说:“只要你爱我,多坏我都喜欢。”
江山说:“爱没问题,问题在我爱你的方式。我要用我的方式爱你,你行吗?受得了吗?”
东东深情地望着他的眼睛说:“我尽量吧。”

东东想过,当一个人得到一个宝贝之后,他最自然的反应应当是想独占的。她就想独占他,他为什么没想独占她呢?原来她以为,他既然已经向她表白了爱,就应当时时把她带在身边,可是看上去他并没有这个意思。东东也不想过于主动去提什么要求,还是顺其自然吧。
那天,东东被一位来自南方的会员约了一周,他口味特别重,暴力程度很高,东东不得不用安全词才能让他停手。东东不能说完全不喜欢他这种气质,那正是她从内心深处渴望的咄咄逼人的男子气,一种狂野的兽性,只是在肉体上有点超出了她能忍受的程度。东东内心的渴望是:要活,就要痛痛快快地活一回,淋漓尽致地活一回。她最害怕的是不痛不痒、不死不活的生活,像温吞水。她喜欢的要不就是滚烫滚烫的,要不就是冰凉冰凉的。这个家伙就是一个既滚烫又冰凉的人。
按照俱乐部的规定,每位会员的名字都是保密的,东东只是称他们“主人”。她第一次敲门进入这个人的别墅,第一次接触到他的目光,就感到了莫名的兴奋,因为如果他的目光是火,东东几分钟之内就已经被烧得遍体鳞伤了。
他不像别的主人那样,有时会跟她一起看看影碟,听听音乐,而是一刻不停地折磨她,而且下手很重。即使他在上网和看影碟时,也要求东东跪在他的脚边。东东做他奴隶的第一天,他三次进入她的身体,早上一次,中午一次,晚上一次,每次都是在长时间的鞭打之后。从第二天开始,才改为每天一次,但是鞭打却是随时随地的。他简直是一个饕餮,好像吃下去多少美食,也不知餍足。
他并没有让东东脱光衣服,而是从服装间为东东选了一条特制的黑纱裙,裙摆很短,刚刚遮住阴部,前胸在乳房隆起处开了两个圆洞,让乳房充分展现,粉红的乳头因为他的手和唇的不断碰触,常常处于坚挺状态,几乎没有什么回落的机会。
有一次,他命令东东在鞭刑凳上趴了好几个小时,那是她做他奴隶的第二天。早上起床后,东东为他和自己做了简单的早餐,在开放式厨房的餐桌旁伺候他吃完,并且把碗筷清洗干净。刚刚做完这一切,那人就急火火地对她说:“我要鞭打你,去趴在鞭刑凳上。”
东东默默走到鞭刑凳前,缓缓伏在上面。两侧的约束带照例飘飘摇摇地升起,在她的腰间汇集,将她紧紧缚在鞭刑凳上。
主人走到她的身后,双手把她的裙摆轻轻撩起,然后就开始长时间抚摸它的臀部。他的手很大,很厚实,皮肤有点粗糙,他的抚摸又温柔,又凶猛,持续了不知多长时间,好像永远不会停止,直到时间终结。
他从墙上的那排刑具中选了一个圆形的,像一个乒乓球拍子,只是用橡胶面取代了木板。他用这个东西轮流击打东东那两瓣浑圆柔软的肉体,每一下击打,在胶皮接触肉体的一刻都会发出巨大的声响,东东的臀部很快就从雪白变成了粉红。不是太疼,反倒让人起性。他打了她很长时间,然后停下来,走到墙边,把这个球拍在木钉上挂好,又摘下了一根藤条。
这根藤条有小拇指粗细,让人想起维多利亚时代英国的拇指法,据说那个时候对于丈夫鞭打妻子有一个规定,要求藤棍不可以超过拇指的粗细,史称拇指法。藤条很柔韧,有弹性,抽在皮肤上只是闷闷的“嗖”的一声,不像球拍那么响亮,可是疼痛的程度要大十倍不止。主人才打了她三下,她就开始大声呻吟。她又坚持了一会儿,到十下时,不得不用了安全词。他虽然意犹未尽,但是也不得不硬生生地停了下来。一边用他的大手轻轻按摩她的臀部,一边不满地说:“你这个奴隶真是太娇气了,这么点疼都受不了。”
东东疼的眼泪都流下来了:“主人,我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了。”
主人还是有点怜香惜玉的,他再次长时间地抚摸她疼痛的部位,时间又终结了。随着主人温柔的抚摸,东东的疼痛慢慢消散。她闭上眼睛,进入一种销魂的状态,由于阴蒂在皮革上的轻轻触碰,也由于主人的长时间抚摸,她竟然感到快感的来临,随着阴道的一下下收缩,快感像潮水漫过堤坝一样流遍了她的全身。羞耻和快乐让她恨不能就死在当时当地,永远不再睁开眼睛。
主人又去墙上摘下一条皮鞭,是细细的皮条结成的一束。这个人就不知道餍足吗?这种皮鞭的抽打东东也早已熟悉,它的疼痛又是另一种疼法,不像藤条那么集中,而是均匀的、弥散的,令人销魂。主人很投入地鞭打了她很长时间,一阵儿重,一阵儿轻,没有规律。轻的时候,像无数只小手在抚摸她的皮肤;重的时候,她就会不由自主地呻吟,可是一直没到用安全词叫停的程度。才来这里工作没有多久,东东觉得自己的忍痛能力已经提高了不少,已经不像刚来的时候那么娇气,对疼痛那么敏感了。

多数情况下,东东扮演奴隶,但是也遇到过需要她做女主人的会员。那天,有个年轻的男子来此地度一周假,他预约的是那三栋双层别墅中的一栋,那是要额外加钱的,只有真正有钱没处花的人才会订这栋别墅。
东东推门进屋时,看到一位非常年轻英俊的小伙子正坐在沙发上,他看上去似乎比自己还要年轻些,漂亮程度不弱于江山,但是属于不同的类型。江山更加孔武有力,而这个人比较纤弱清秀。他看到东东,马上从沙发上跳起来,跪在她面前,说:“我是你的奴隶,你可以随意地折磨我、处罚我,我愿意承受一切。”
上班以前,东东是做了功课的,认真研究了这位会员填写的备忘录。他愿意被叫什么名字,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希望这七天有些什么活动内容,等等。当然,具体该怎么做就全凭临时发挥了,需要急智和天赋。这也是东东喜欢她现在的工作的一个主要原因,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做即兴表演的演员,既可以按照自己心中的幻想随心所欲,尽情宣泄,也是对自己想象力的一个挑战。据说爵士乐的演奏就是这样的,全靠现场发挥。可是爵士乐手不是也有高手和低手之分吗?他们的作品不是也有好听和难听之分吗?
东东沉静但是严肃地说:“小熊,这七天里,我是你的主人,你是我的奴隶。我会是一个非常严厉,甚至是残酷的主人。你永远不会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你只要把自己完完全全交到我的手里就行了,我让你做什么就乖乖去做,什么都不用想,当然更不能拒绝、反抗,否则,你知道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他们约好了一个安全词,然后游戏就开始了。
东东先用一个眼罩遮住了小熊的双眼,又给他戴了一个口衔,那是一个鸡蛋大小的软塑料球,用一圈松紧带套在头部固定。这样他就完全陷入既看不见也不能说话的境地,只能被动地等待和承受一切即将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这是他要的,也正是全部游戏的关键。
东东把小熊的上衣扣子解开,帮他把上衣脱了下来,然后把一对乳头夹小心翼翼地依次夹在他的乳头上。小熊疼得浑身颤抖。东东让夹子在他身上停了十秒钟,然后取了下来。停一段时间,再次为他上乳夹,停十秒钟,再摘下来。如是反复多次。因为小熊的口被堵上了,不能说安全词,所以东东特别注意把疼痛掌握在他能忍受的程度。
接下来,东东把小熊领到鞭刑凳前,命令他弯腰。他顺从地伏在了鞭刑凳上。东东为他解开了裤子皮带,把他的长裤褪下,让裤子堆在他的脚腕处。她一开始用了很长时间抚摸他的臀部,然后从墙上摘下了那个球拍式的刑具,打了他足足有十分钟,他的臀部已经完全变成了红色。东东把他从鞭刑凳上放开,摘掉了他的眼罩和口衔,让他背对镜子站在浴室的落地镜前,问他:“漂亮吗?”
他回头从镜子里看着自己臀部的红色,欣赏了很长时间,说:“漂亮。”
东东说:“那是我的作品。”
他谦卑而诚恳地说:“谢谢主人。”
在七天的时间里,东东让小熊尝遍了各种刑具的滋味,还带他到会所大楼地下室的刑房去了几次。在那里,鞭打是当众施行的,就像在一般公共健身房里,周围都是陌生人。有一次,东东让小熊当众脱光全部衣服,把他锁在一个木制的鞭刑架上,用一条宽宽的板带鞭打了他十下。旁边有人围过来观看。幸亏东东为他戴了眼罩,不然他会羞得无地自容,因为围观的人中有女人。
在最后一天,东东的心已经被小熊的绝对服从和驯顺深深折服,甚至可以说已经相当喜欢他了。当一个男人这样毫无保留地把他的一切都交到自己手中,不折不扣地执行她任何的指令和奇思异想,那真是很愉快的一种体验。
最后一晚临睡前,东东让小熊伺候自己洗好澡,爬上了那个其大无比的柔软的大床。她让小熊也洗个澡。
小熊从浴室出来时,身穿白色浴衣,用一块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显得英气逼人。
东东说:“今天是最后一晚,我要给你留点纪念。你把浴衣脱掉。”
小熊听话地脱掉浴衣,全身不着一缕。
东东指指床的一侧,对小熊说:“跪在这儿。”
小熊默默走到大床边,乖乖地跪了下来。
东东说:“你评价一下这七天的表现,你给自己打几分?”
小熊认真想了想说:“我给自己打九分。”
东东说:“丢的那一分是什么?”
小熊说:“你打我太疼的时候,我起过几回怨恨的念头。”
东东说:“这也是我的印象。有几次我都发现你的眼神里有怨恨,还不是彻底地屈从。”
小熊说:“我想做一个完美的奴隶,彻底把自己交给你。”
东东说:“就为这个,我要最后一次惩罚你。你过来,趴在我腿上。”
小熊看了东东一眼,眼中充满感激,因为他知道这是最亲昵的一种惩罚方式,也是他在备忘录中写到的他最喜爱的一种惩罚方式。他轻轻伏在东东的大腿上,臀部正对她的脸。东东用左手揽过他的腰,开始挥起右手,一下一下打在他脆弱的肉体上。她打一阵,用手掌抚摸他一阵,又打一阵,又抚摸一阵。她的手一会儿轻,一会儿重,整个过程持续了足足半个小时。她感觉到他已经充分勃起,说:“作为纪念,我今天允许你进入我的身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也算我对你良好表现的奖励吧。”
小熊简直感激涕零,因为这完全在他的预期之外。他非常认真甚至是非常虔诚地做完这件事。东东在他心中已经不再是一个单纯的主人,她已经成了他的女神。
夜深人静,小熊已经在她的身边沉入梦乡,东东还大睁双眼睡不着觉。她感觉有点意外的是:原来以为自己是只喜欢受虐,不喜欢施虐的,没想到从施虐中也能得到如此多的快乐。从这个男人的绝对屈从和崇拜,东东深深感觉到对自己的美丽和魅力的自信,对男人绝对的统治权和绝对的随心所欲。这一切都是这么好玩,不仅给人带来无与伦比的愉悦感,而且使人感到人生的美好、人际关系的美好。这种生活方式真是能让人上瘾的,完完全全的乐不思蜀。

日子就这样流水般地流逝,江山却总是不见踪影。自从那次见了一面,已经过去三个星期,他音讯全无,一直没有露面。他还爱我吗?东东想。他真的爱我吗?如果他爱我,怎么会这么长时间都不理我?东东天天都在想他,天天都在思念,可是他就是那样渺无音讯,好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有一天晚上,东东正在员工宿舍中看书,如果没有包周的会员,她们会住在四人一间的员工宿舍。每间宿舍有两张上下床,东东故意选了上铺,床头夹着一盏小灯。她觉得在上铺比较安静。下面来了什么人可以假装睡着或者没看见,不必打招呼,这样就能省出很多属于自己的时间。
有人敲门,室友小红去开门时,发现门外阴影中站立的竟是江总。这种情况从未出现过,所以大家都有点目瞪口呆。江山冲东东点点头说:“你能来一下吗?”宿舍里三个女孩全都惊讶地回头看东东,因为她们一点也不知道江总和东东是什么关系。东东羞红了脸,连忙从上铺爬下来,手忙脚乱地跟着江山走了。她故意落后了一步,而不是跟他并排走,因为她不知道江山是否愿意让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江山把东东带到了一座别墅,是那三座双层别墅中的一座。东东很少进双层别墅,一般的会员都只在单层别墅中活动,双层别墅是留给最尊贵的客人的。
别墅门一关,江山一把抱住东东,两个人吻了足足有三分钟,什么也顾不上说。好不容易把嘴空出来,东东问了一句:“这么长时间你去哪儿了?”话音没落就已经泣不成声。
江山吻着她的眼泪说:“临时有个紧急的事,去了趟英国。”
东东嗔怪地说:“那你也可以提前跟我说一声啊,让我多担心啊。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江山说:“我也是想凉一凉,看看我是不是还能离得开你,看看我对你究竟渴望到什么程度。”
东东说:“测量结果出来了?”
江山说:“我的热度很高,不但没凉下来,反而更热了。”
东东说:“你就不怕真的凉下来,把我弄丢了?”
江山说:“这不是没凉下来吗。你还会离开我吗?”
东东摇摇头说:“我不会。可是我觉得你并不珍惜我,要不不会这么长时间不理我。”
江山说:“咱们俩还需要互相了解,我可不希望变成莎士比亚仲夏夜之梦里头那个人,人家在她眼皮上点了点儿药水,让她爱上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她一睁眼……”
东东说:“是一头驴,她爱上了一头驴。”
江山说:“你看了不少书嘛。”
东东说:“你不知道的事儿还多着呢。”
江山说:“所以我说还要互相了解呀。我不希望爱上的是一头驴,你也不愿意过段时间才发现我是一头驴吧。”
东东说:“你们男人太理性了。你就是一头驴,我也爱。我觉得了解一个人根本用不着多长时间,说几句话,看上两眼,就八九不离十了。仅凭直觉,就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了。”
江山说:“是吗,那我通过你的审查了?”
东东说:“是啊,通过了。我通过你的审查了没有?”
江山想了想说:“只能说基本通过,还得继续了解。”
东东说:“你还想了解什么?”
江山说:“你的一切,你的家庭,父母兄弟姐妹,你为什么会喜欢虐恋。当然还有你所喜欢的方式。同是虐恋,里面也有很多区别。比如有的人会喜欢黄金雨,有的人就厌恶得不行;有的人喜欢肛交,有的人就一点都不喜欢。我得知道你喜欢什么呀。你也得知道我喜欢什么不是?”
东东说:“你要是这么说,我当然完全同意。”
他们那天夜里一直聊到凌晨四点,双方都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秘密。就连双方的性史爱史也全都交代得一清二楚,竹筒倒豆子,毫无保留。他们惊喜地发现,两个人的爱好惊人的一致,从观念到方式、从爱情到性。唯一有点冲突的是:东东更喜欢一对一的关系,江山心里为一对多的关系保留了一点空间。也就是说,东东更喜欢封闭型关系,江山更喜欢开放型关系。但是两人在对待快乐的态度上高度一致:人生苦短,要争取快乐的最大化,责任和痛苦的最小化。人活着不是为了受苦,而是为了享受快乐的。人生应当是一件美不胜收的艺术品,它当然应当是美的和快乐的,而不是丑的和痛苦的。他们的目标就是把他们的关系塑造成一件真正美不胜收的艺术品,回避所有的痛苦和冲突。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是东东一生中最幸福、最快乐的七天。江山利用他的特权给自己和东东放了七天假。这是一家私企,江山是总裁,当然可以有此特权。在东东心中,这七天简直就像他们的蜜月,只不过没有结婚而已。东东对婚姻还有点渴望,可是江山根本就不打算结婚,在他心中,结婚就是平白无故给自己戴上镣铐。人的本性是向往自由的,尤其像江山这样根本不喜欢一对一封闭关系的人,他希望他的生活能够完全随心所欲,没有任何非做不可的事情,没有任何非见不可的人,没有任何约束和责任。人为什么不可以选择这样的生活方式,而一定要把自己关进一座监狱呢?
在这七天里,他们完全是按照心目中的理想方式生活的。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他们在那七天都成了雕塑家,一刀一刀精雕细刻的作品就是他们的生活和他们的关系。他们所有的幻想在那一周时间都变成了现实,化为他们在一起的一分一秒、一举一动。
江山的幻想就是拥有一个完美的奴隶,而东东的幻想是拥有一个完美的主人,成为一个完美的奴隶。她的主人既热情如火,又冷若冰霜;既对她充满激情之爱,情深意长,又对她充满兽欲、占有欲、统治欲,无比的严酷甚至残忍。
在这七天里,江山把他幻想中的主人生活发挥到极致,而东东也把她在梦中无数次出现过的奴隶角色发挥到极致。如果说对于他们来说,这七天的生活就是他们的伊甸园,那真是一点也不过分。
在七天中,东东扮演的是7/24奴隶角色,即一周七天、一天二十四小时的全天候奴隶,完完全全丧失自由;江山则是她的7/24主人,彻彻底底随心所欲。
为了省事,江山没有允许东东穿衣服,所以这整整一周时间,东东都是一丝不挂的。幸亏是夏末秋初,房间里常温在二十五六度,如果是在冬天,无论暖气烧得多么好,房间里也很少能够达到裸体舒适的温度。江山自己也不再西装革履,而是随随便便穿了件浴衣。他们全都光脚,因为房间里铺着厚厚的地毯,光脚踩在上面感觉很舒适。
一天的大多数时间,江山命令东东跪在房间的一个角落。当然,是跪坐,也就是不必挺直腰臀,可以坐在脚后跟上,还能不时变换一下腿的姿势,可以双膝并拢地跪坐,也可以双膝分开,这样就比总是一种姿势好些,不容易累。可是双膝分开时,阴部就不得不暴露,比较难堪,但是为了舒服些,坚持的时间长些,东东也顾不得羞耻了。而且,这整个游戏的精髓不就是为了让她感到羞耻吗?让侮辱和羞耻不断地像小虫子似地啃噬着她敏感的心。每当东东不得不分开双膝的时候,她都会偷偷瞟一眼江山,希望他没有发现,没有在看。可是江山偏偏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满脸笑意。东东羞愧地低下头,满脸泛起红晕。江山呵呵笑道:“这个时候的你最美,好美的一个小奴隶。”东东听他这样说,虽然还是羞惭,但是心里甜丝丝的。
江山常常到虐恋网站上转转,有时找人聊天,有时候还做网上调教——就是在网上找个奴隶,遥控她做这做那,这是他业余爱做的游戏。他甚至让对方去买鞭子和跳蛋,命令她自我鞭打或者遥控她自慰直到快感来临。现在,有了东东这个伸手可及的现实中的奴隶,他当然就不必玩虚拟游戏了。江山在网上看了一段虐恋视频,不禁兴起,对东东说:“你跪到床上去。”
东东立即起身,揉了揉微微酸痛的膝盖,乖乖走进卧室,爬上床,跪在床的正中间。江山从沙发上方的墙上的一排鞭子中选了那条约两尺长的柔韧的马鞭,一边啪啪地用鞭子弹着自己的左手掌,一边走进卧室。
他对东东说:“上身贴床,把你漂亮的小屁屁翘高一点,那可是我的最爱。”
东东伏下上身,让胸脯贴在床单上,同时两臂交叠,把羞红的脸埋进臂弯中。
马鞭抽在身上比一束皮条的鞭子要疼些,因为着肉点集中的缘故。江山打了她十几下,她已经开始忍不住呻吟,疼得眼泪都流下来了。可是东东坚持没有用安全词,她想更深地体会他的残忍和兽性,看他究竟能够对自己残忍到什么程度。
江山终于停了手,然后他开始抚摸她已经印上了微微隆起的粉红色鞭痕的肌肤。他的抚摸极尽温柔之能事,东东从中领略着他的深情,不由得小腹温热,阴唇变得湿漉漉的。江山的手指感觉到了,说:“小东东,你这个奴隶是骨子里带来的,仅仅鞭打就能让你动情到这个程度,你可真是个奇葩。”
东东听了,羞得无地自容,惭愧地把脸更深地埋进臂弯。
这时,江山从背后进入了她的身体,很快就进入了高潮。东东的高潮也几乎同时到来,她真想就在此时此刻死去,这样她就死在了快乐的巅峰。
有时候,江山会对跪在屋子角落的东东招招手,说:“过来,坐我身边。”
东东起身走到沙发前,坐在江山身边,大多数时间她坐下都很不舒服,因为被鞭打过后,敏感的皮肤碰到粗糙的沙发布面会觉得比悬空更疼,东东从中领略了“如坐针毡”这个词的确切含义。江山看到她那个难过样子呵呵笑了:“做我的奴隶好受吗?”
东东老老实实地说:“不好受。”
江山用手轻轻捧起东东的小脸,问:“那你还想做吗?”
东东再次老老实实地说:“还是想做。”
江山轻轻吻去东东脸上残存的泪痕:“我的爱就是这么凶猛、这么残忍,我要你完完全全是我的,为我受苦受难,痛不欲生。你永远属于我吗?”
东东坚定地说:“我永远是你的,我早说过,你可以杀死我。”
江山则说:“我也早说过,我要留着你,慢慢折磨你、享用你。就像现在这样。”
东东说:“这样的生活,不要说七天,我愿意这样过一辈子,天天都是这样,永远都是这样。”
江山说:“我也想这样,可是不行啊。我们还得工作,还得做别的事,见别的人。为什么天上不掉下来一个大磨盘,把别人都砸死,就把咱俩剩在磨眼里啊。”
东东破涕为笑:“心愿如此,阿门。”

既然两个人已经好成这样了,东东还要不要继续工作呢?他们商量的结果是继续。因为所谓工作对于东东来说,并不是像一般白领或蓝领工人那样的做苦工,而是一种享受,是对她强烈的虐恋冲动的宣泄和满足,何乐而不为呢?只是,在没有包周的时候,东东不必再回到四人一间的职工宿舍去住了,可以住在他们度蜜月的这座别墅。这座别墅虽然在最繁忙的日子也会租给特殊的会员使用,但是绝大多数时间是江总的专用房。对于东东来说,唯一让她不安的是:如果江山真的爱自己,怎么能忍受让别人分享她?那些外人不也同样分享了她的身体和快感吗?他们唯一得不到的只有她的感情。想到此,东东心中有点闷闷不乐。
江山现在回来得勤了一些,但是也只是一周一次,一次一两晚,除了那次“蜜月”,他们再也没有连续那么长时间在一起过。东东真有点受不了这种接触频率。看过冯唐小说里有句话说:“老婆就是天天都得肏的人,爱情就是天天都想肏的人。”看来他对我还没达到爱情的标准啊。当然,也许他的确是想的,可是客观上做不到,如果是这样,还情有可原,不能说想肏而肏不到就不是爱了。可是他到底想还是不想呢?他那次说,你不知道我能坏到什么程度,那究竟是什么意思呢?他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会使自己真正受到伤害吗?
有一天晚上,江山回来了。东东满心希望跟他一起享受一晚两人世界。可是晚饭后,她听到敲门声,开门一看,是原来同屋的小红。小红穿得很性感,是上班的服装,而不是下班的服装。
东东问:“你怎么来了?”
小红说:“江总让我来的。”
东东回头问江山:“你叫她来了?”
江山头也没抬地说:“是我叫她来的,带她进来。”
东东带小红走到客厅中央,江山舒舒服服地坐在双人长沙发上,两臂伸展搭在沙发靠背上,跷着二郎腿。
他命令道:“跪下。”
小红应声跪了下来。
江山冲着东东说:“你为什么不跪?”
东东原以为江山的命令只是针对小红的,没想到自己也包括在内,她慌忙在小红的身边跪了下来。
江山说:“我今天开了一整天会,累死了,烦死了,你们俩帮我按摩一下。”
小红立即起身搬来一个脚凳,开始为江总捏脚。所有的奴隶在上岗之前都受过全套按摩技术培训,所以对此早已驾轻就熟。东东走到沙发背后,为江山按摩肩背。按摩持续了半个小时。
按摩结束后,江山对小红说:“我要鞭打你。去趴在鞭刑凳上。”小红顺从地走过去,伏在鞭刑凳上。
江山对东东说:“你去给我挑一条鞭子过来。”
东东从墙上选了一条有一束细皮条的鞭子,她故意选了一条不是太疼的,因为小红是她的好朋友。她走到鞭刑凳旁边时,看到小红的裙摆已经被撩起来,江山正在抚摸她即将受鞭的部位。小红是属于特别丰满的类型,臀部比自己的还要丰满。东东盯着江山手上的动作,又观察他的表情,心中不由有点嫉妒。这双手抚摸的本来应当是我啊。看他的表情还挺陶醉的,抚摸她跟抚摸我有什么不同的感觉吗?东东不能压制自己的比较和受伤的感觉。他说过,你不知道我有多坏,他就是这么坏的吗?是故意刺激我吗?
江山鞭打了小红很长时间,直到她的臀部完全变红。接着,江山做出了东东完全不能容忍的事情,他进入了小红的身体。东东大惊失色,掉头就走。她的手刚刚碰到门把手,忽然听到江山一句低沉的“站住”。东东站在门边,一动不动。
江山残忍地说:“过来,跪在这儿。”
东东跟他认识以来,还从来没有违拗过他的指令,可是这次她真想豁出去了。思想斗争了几秒钟,她还是服从了,她毕竟太爱他,对他言听计从惯了。他的声音中有一种让她无法不服从的力量,她就像落入蛛网的飞虫,无论用多大力气也挣脱不开。
她走回他的身边,跪在他面前,低下头,闭上了双眼。她的眼前一片漆黑,但是她还是能够听到她爱的男人在跟别的女人做爱。她感觉到羞辱,感觉到深深的伤害。愤怒和伤心堵在她的心头,羞愤的泪水默默流下脸颊。
江山打发小红走了以后,东东从地上跳起来,扑到江山身上,用拳头朝他身上一通乱打,边哭边说:“你是故意刺激我吗?”
江山任她打了一阵,抓住她的两手,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吻她的眼泪,吻她的嘴唇,说:“我想让你知道,我虽然爱你,但是我还是个自由人。”
东东说:“那我跟小红有什么区别?”
江山说:“当然有区别,我跟你做爱是因为感情,我跟她做仅仅是欲望。”
东东说:“你一点不考虑我的感受?”
江山说:“这正是问题的关键:我要让你习惯我的方式,我爱你的方式。别忘了,你是我的奴隶,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只能忍受。”
东东没话可说了,江山的逻辑无懈可击。沉吟半晌,她说:“我要是习惯不了呢?”
江山残忍地说:“这正是我要训练你的地方啊。去挑一条鞭子给我,我要开始训练你了。”
东东心乱如麻地走到墙边,她挑了那根藤条,这是最疼的,她想让自己清醒清醒。
她把藤条交到江山手里,自己伏在鞭刑凳上,约束带又自动地把她紧紧束缚在凳子上。她心里实在纳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想着想着又进入了梦幻状态。
当藤条抽在她身上时,她再次回到现实,疼痛是实实在在的,不容怀疑。
江山一边鞭打她,一边问:“以后还嫉妒不嫉妒了?”
东东坚持了没多久就屈服了。她忍痛说:“不嫉妒了。”
江山冷酷地说:“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不能干涉,记住了吗?”
东东说:“记住了。”
江山继续冷酷地说:“这就是我爱你的方式,你要想让我爱你,就只能习惯这方式。你能习惯吗?”
在问话过程中,藤条一直无情地落在她的身上,东东已经疼得流下眼泪,她啜泣着说:“我能习惯。”

日子平静地过去,东东虽然对江山的到处发泄性欲有点不高兴,但是她确信他对她们只是单纯的性欲宣泄而已,就像他每天吃饭喝水一样,并无特别的情感包含其中。而他对自己,的确是有感情的,跟对别人不一样。这就是当初他提醒过她的所谓的“坏”。他喜欢的性不是专一的,好在他的爱还是专一的。自己还是挺幸运的。这么想了之后,东东心中释然,又高兴起来。
有一天晚上,江山通知东东在别墅等他,说今天要为她做一个特别训练。东东纳闷,她的训练难道还没有完成,还需要做什么特别训练吗?不管训练内容有多么特别,只要他是爱我的,我就能够忍受。东东这样安慰自己。
这天晚上,江山比平常回来得晚了很多,大约九点时,东东才听到江山的车到了,进了车库。
东东为了让江山高兴一下,破例跪在门边,像日本妇女迎接丈夫的仪式那样。也因为江山说了,今晚要搞训练,那就索性早点进入角色吧。东东特意穿上了江山最喜欢的一件黑色纱裙,裙摆很短,还特意戴上了他们第一次在酒吧见面她戴的那个黑色项圈。她今晚化了浓妆,显得异常性感,平时她只化淡妆。
门开处,江山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臂一起走进来,原来他今天带了外人回来。江山看到东东跪在门边,意外惊喜,对那个男人说:“你看,你看,我跟你说什么来着,我找到一个完美的奴隶,你看她有多完美。”
那个男人长得人高马大,膀大腰圆,比江山大了两圈不止,不是东东喜欢的类型。他盯着东东看了半天,说:“你小子艳福不浅啊。”他的谈吐东东也不喜欢。
江山大呼小叫地说:“东东,给我们倒酒,我们要喝个一醉方休。”
东东心想:不是说要训练我吗?怎么又一醉方休了?她走去酒柜拿了二锅头,还很快弄了点下酒菜,海蜇拌白菜、花生米什么的,一一摆在餐桌上。他们在那儿喝酒时,东东一直在一旁侍立,为他们添酒。
看上去,两个人都有点醉醺醺的了。那个胖大男人喷着酒气说:“你跟我夸你这个奴隶多么听话、多么乖,我看看是不是这么回事。我要鞭打她。”
东东看江山,江山冲她点点头。东东心领神会,沉静地走到鞭刑凳前,缓缓俯身其上,待束缚带锁紧。东东用双手拉起自己的裙摆,她按惯例没有穿内裤。
那男人用的是那个橡胶球拍,打在身上声音非常响,但其实并不太疼。东东的臀部很快就被打红了,那个男人扔下球拍,扑到东东身上,倒是还没忘了问江山一句:“能不能让我干她一家伙?”江山说:“当然,她是奴隶嘛。”
东东心中厌恶,但是皮带把她紧紧缚在凳子上,她动弹不得。虽然在日常工作中,会员也会性交,但是会员大都比较优雅,不会像这个男人那么粗俗,江山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而且,过去做事的时候都没有江山在场,他就能眼看着外人这样蹂躏他爱的女人?
这个人的动作像他的人一样粗鲁,东东默默咬牙忍受,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也许就是他特意安排的“训练”,训练她的绝对服从,因为绝对服从是一个完美的奴隶必备的素质。
这个男人一直折腾到午夜,才迈着醉汉的步子歪歪倒倒地离开了他们的别墅。东东在江山的怀里哭了很久。她问:“这就是你说的训练吗?”
江山说:“是啊,我特意安排的。”
东东说:“上哪儿找了这么恶心的一个人啊?”
江山说:“不恶心不足以训练你的服从嘛。”
东东说:“我明白了。以后你不用再搞这类训练了。我心里已经完完全全是你的奴隶不就行了吗?你如果让我吃屎难道我也真要吃吗?再这样,我可要用安全词了。”
江山说:“我要百分之百确信,你是我的,你绝对不会违背我的意愿。”
东东说:“那当然,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答应你的。”
江山说:“我需要验证一下,你的承诺是不是真的。你能理解吧?爱之深责之切,我这不是怕把你弄丢了吗?”
东东说:“放心,你不会弄丢我的,我就是贴在你身上的小粘糕,想甩都甩不掉。”

十一

有一天,东东听到一个传闻,江总跟副总有染。公司副总是位非常杰出的女人,叫叶子。据说,她的叶不是汉族的叶姓,而是叶赫那拉氏的简称。她高贵典雅,精明过人,尤其是具有领袖气质,比江山大十岁左右。他们应当不可能有什么特殊关系,因为江山对东东讲过他的恋爱史,并未提到她。难道他并没有对东东讲出一切?
有一天,江山回来了。他们现在只保留了做爱前的鞭打,有点前戏的性质,而并不常常做角色扮演的游戏。因为两个人很熟之后,角色扮演的欲望就下降了。
做爱之后,他们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东东说:“我听到一个传言。”
江山问:“什么传言?”
东东在他耳边悄悄地说:“说你跟叶总好。”江山没有吭声。
东东说:“这么说是真的了?”江山还是没有吭声。
东东有点气急败坏地说:“为什么不告诉我?”
江山腾地一下坐起来,一把就把东东按在自己的大腿上,开始用他有力的大手打她的屁股。他下手越来越重,直到东东泪流满面。他还从来没有打她打得这么重过,看来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东东一直咬牙忍受,直到他停手。
江山指着床边的地毯,严厉地说:“跪在那儿。”
东东默默下床,跪在床边,用手背把眼泪擦干。
江山躺在床上,眼睛望着天花板,陷入沉思。他的眼睛不再明亮,却罩上了一层浓重的雾。
大约过了有半个小时,他对她说:“你上来吧。”
东东默默爬上床,没敢碰他,在自己那一侧躺下,两个人都仰面望着天花板。江山转身背对她,没有再碰她,也没有说一句话。
东东那夜失眠了。她听着江山发出的均匀的呼吸声,倒没有觉得特别委屈,只是心中充满好奇:他还有些什么秘密瞒着我?
有一个周末,江山回来了,可是东东正在做一个包周的服务。过去,只要是她包周服务,江山一般不回来的。
那一晚,东东心中有莫名的不安,不知道江山一个人在那座空荡荡的大别墅中会不会觉得寂寞。夜深人静,她服务的那位会员折腾了一整天,筋疲力尽,已经沉沉睡去。东东悄悄溜下床,向江山的别墅走去。
远远看到屋里有灯光透出,她心想:这么晚了,他还没睡,是想我想得睡不着吗?她想给他一个惊喜,就没有敲门,而是用自己的钥匙打开门。客厅里空无一人,也没开灯,他在楼上。东东悄没声地踮着脚尖上了楼梯,正打算大叫一声扑到他的怀里,她突然听到卧室里隐隐传来江山说话的声音,心中一惊:还有别人在。东东心中猛跳,不知所措。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马上逃走,趁他没有发现她来过。可是强烈的好奇心把她钉在原地,一步也动不了。是谁?江山在跟他(她!)做什么?
她在黑暗中做了几次深呼吸,然后下了个豁出去的决心。她悄悄走到卧室紧闭的房门前,把耳朵贴在了门上。
她听到房间里有鞭子落在肉体上的声音,她甚至听出是哪条鞭子——是那条宽宽的板带,只有它抽在身上才是这种爆炸似的响亮声音。他这是在鞭打谁呢?
这时她突然听到一个不太熟悉的女声说:“你是不是爱上她了?”接着又是一声鞭响。
东东大惊失色:原来被鞭打的竟是他!
江山的沉闷的声音:“是。”
又是那个女声:“那我怎么办?”又是一声鞭打。
东东的心又快乐又痛苦地狂跳:啊,他承认爱我。
江山的声音:“我仍然是你的奴隶。”
女声说:“我要是让你离开她呢?”
江山:“我请求你不要这样做。”
女声:“我要是坚持呢?”
江山:“那我只能违背你的命令了。你惩罚我吧。但我不会改变。”
东东听到越来越响的鞭声,有段时间,江山完全沉默,后来开始听到他隐忍的呻吟和啜泣。
东东再也不能忍受,猛地推开门,喊道:“你住手!”
屋里的两个人同时转向她,目瞪口呆地半晌没有动弹,就像电影里的定格。
果然是叶子。
东东扑到江山身上,抱住他痛哭失声,半是心疼,半是意外。
江山愤怒地说:“谁让你来的,出去!”
东东先是一愣,然后转身往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听到叶子阴沉的声音:“站住。我们索性把事情讲清楚。”
江山叫道:“叶子,你……”
叶子说:“你叫我什么?你怎么敢?”
江山痛苦地说:“主人,我错了。你放她走。你怎么惩罚我都行。”
叶子说:“我为什么要放她走。你,你叫东东吧?”她指着鞭刑凳旁边的地面:“过来,跪在这儿。”
东东痛苦惊慌地看着江山,江山点点头,她跪下了。
叶子说:“他没告诉你,他是我的奴隶?”
东东摇头。
叶子说:“现在我来告诉你。”
接下来,她开始继续鞭打江山。江山忍着没有出声,泪水默默流下他英俊的脸庞。东东难过地低下了头,泪水也顺着脸颊悄悄流下来。
叶子继续鞭打了江山一阵,然后停下手,对东东说:“你过来,替我鞭打这个倔强的奴隶。”
东东半天没动弹,她虽然偶尔也客串女主人,但这是江山,是她深爱的主人啊。
叶子的板带抽在东东身上,说:“主人是怎么训练你的服从的?看来你的驯服程度差太远了。”
她的声调中有一种不容违拗的力量,使得东东不知不觉站了起来,接过了她手中的鞭子。走到江山身后,开始挥鞭。
江山咬紧牙关,闭上了眼睛,羞耻的泪水默默流下脸颊。
叶子舒舒服服坐在沙发里看着这一幕。过了好一阵,才说:“可以了。”
东东赶紧停手,扶江山起来,他的臀部伤痕累累,一片殷红。
叶子指指对面的沙发说:“过来,坐这儿。”
东东到沙发前,低头坐下了。
江山提好裤子,也走过来,刚要落座,叶子说:“你跪着。我想你现在这个样子,宁愿跪也不愿坐吧。”
江山一句话也没说,面对叶子跪在了茶几旁边。
叶子说:“没什么奇怪的,也没什么可不好意思承认的。每个喜欢施虐的人,其实也喜欢受虐,只不过施虐是把这种冲动向他人发泄,受虐是向自身发泄。想明白了,就是这么回事。我说得对不对,江山?”
江山点点头。
叶子又冲着东东说:“你敢说你刚才鞭打江山的时候没有感觉到快乐吗?你统治他,主宰他,他屈从于你,任你摆布,任你蹂躏,你敢说你心里一点都不喜欢吗?”
东东也不由地点头认可。
叶子沉思地说:“这就是虐恋的魅力所在,也是我们俱乐部这么成功的原因。多好玩啊,多高雅啊。真是人间极乐。不懂其中奥妙的人真是白活了。”
她又冲着东东说:“我是江山的老师,启蒙人,是我把他带上这条路,是我带他玩儿,不是他带我玩儿来的。江山,你说说,是不是这样?”
江山尴尬地笑笑说:“是这样的。”
叶子正色道:“现在的问题是你们俩之间发生了爱情,我看得出来,是真正的爱情。而我也爱他,他过去也是爱我的。江山,你当着东东的面说,你爱过我,是不是?”
江山点头说:“是。”
叶子问:“现在我仍然爱着你,你还爱我吗?”
东东紧张地望着江山,看他怎么说。
江山低头沉思半晌才犹犹豫豫地说:“对东东我很肯定,对你我不肯定。我觉得我对你的爱也并没有过去,我好像仍然爱你,但是我不能解释怎么又会爱上东东。按说是不应该的,无论从道德上,还是从我主观愿望上,但是它就是那么发生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东东听江山说从道德上不该爱自己,有点不爱听,就说:“道德上怎么了,你们俩又没结婚,咱们都是自由人,谁爱谁都是自由的,应该没有道德问题吧?”
江山说:“我的意思是我既然已经爱她了,就不该爱你了,可是这不是该不该的事儿,是我无法控制的事儿。也许是我意志薄弱吧,所以我觉得叶子惩罚我是有道理的。”
叶子说:“如果我们之间没有爱了,就靠意志,就靠道德,这样的关系我宁愿不要。问题是:你对我真的一点也不爱了吗?”
江山突然大叫一声:“我想明白了!我施虐的一面爱的是东东,受虐的一面爱的是你。所以,你们俩我都爱,你们说说我该怎么办?”
叶子和东东面面相觑,一时闷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叶子说:“我们把你劈两半,一半归我,一半归她,怎么样?”
东东说:“那咱们岂不成了杀人犯了?”
三个人抚掌大笑,江山跳起来说:“我就是我,我可变不成两个人。凭什么我不能爱你们两个人、两人都爱?”
江山扑到东东身上,抱着她就吻。然后放开东东,又扑到叶子身上,又是一通乱吻。叶子挣开身子,挥手狠狠给了江山屁股一巴掌说:“你犯上作乱呀你,老实点,看来你屁股疼得还不够是不是?”
叶子正色道:“咱们真的应该好好设计一个关系模式了,大家都冷静下来,平心静气地想想:什么样的关系能使咱们三个人的快乐最大化,最能回避摩擦和嫉妒?”
东东说:“我倒有个主意,其实也不是我的主意,别人早就发明出来了,那就是多边恋呗。”
江山说:“好呀好呀,我赞成,我喜欢这个解决方案。谁也不嫉妒谁,仨人一起过。”
叶子说:“你当然喜欢了,你是占便宜的,一个人占我们俩,你占大便宜了。”
江山说:“可是你们也没吃亏呀。如果说我得的是百分之百,你们俩各得百分之五十,那你们才算吃了亏。如果你们俩得到的都是百分之百,那吃什么亏了?”
叶子说:“那你就要有百分之二百了,你有那么多吗?”
江山说:“我当然有,为什么不能有,谁规定我对一个人能有多少爱了?我想有多少爱就有多少爱,不要说百分之二百,我要百分之三百、四百、五百,又碍谁的事儿了?”
东东说:“好了好了,问题解决了,我喜欢这个方案。”
叶子矜持地说:“不能说没有道理,咱们试试看吧。江山,我看你这是自讨苦吃啊。你这不是给我惩罚你找到了一个绝好的理由吗?我倒省得费尽心机挑你的错了,你等着瞧吧,够你受的。”
江山说:“我会甘之如饴。”说完,他偷偷瞟了东东一眼,这句话曾是东东的版权啊。

十二

后来的日子,真可以说天天都是节日。再也没有猜忌,没有嫉妒,没有眼泪,除了在肉体疼痛无法忍受时不知不觉流出来的眼泪。人必须跟另一个人中间没有一丝一毫的秘密,全部裸裎相见,才有幸福可言。江山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东东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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